癸卯春三月。余展墓。因與友生尹光胤。游龍發(fā)山。山乃先墓所在也。時方雨霽。景物增鮮。游覽之中。不勝悲嘆。因作小賦。以抒情云。辭曰。
維暮之春載生魄,隴西子既展墓。
策杖游于龍發(fā)山之麓,坡原尹子從而聘目焉。
于時谷雨始晴,樹容新沐。
惠風和暢,麗日暄旭。
鶯囀而山光更幽,鳩鳴而樹陰增綠。
隴西子于是吟陟岵之篇,詠蓼莪之章。
四顧彷徨,潸然出涕而悲傷焉。
尹子乃斂衽整襟,徐步而前。
舉目指示,拱揖周旋。
曰:美哉,游覽之勝也。
右引三角之積翠,左挹天磨之晴靄。
洛河蕩漾,豬浦經(jīng)帶。
足以盡江山之美焉。
珍禽弄晴,韶光淡蕩。
樵唱于谷,農(nóng)擊于壤。
足以暢幽悒之情焉。
綠暗紅殘兮,足以吐先生之瓊葩。
日暖風和兮,足以袪先生之沈痾。
今乃不此之樂,而愁思滿容。
小子不敏,惟先生之發(fā)蒙焉。
隴西子愀然改容,作而答曰:噫嘻,子何以此為哉。
顧惟此山,壽藏所在。
有懷二人,中心如痗。
哀哀父母,生我劬勞。
未遑鐘鼎之養(yǎng),遽纏風樹之號。
呼天孑孑,蹐地嗷嗷。
窀穸既窆,歲月屢周。
音容莫追,霜露增憂。
今吾之游此山也,狐兔之跡交途,榛栗之樹成列。
白楊風搖,中唐草沒。
驚心滿目,其有不思者乎。
噫,思其親,以起念慕之情,則其有不抆血而歔欷者乎。
何暇探幽討勝,留連光景,以擅美于游覽之娛乎。
且吾聞之,情隨物感,憂樂殊途。
故鄉(xiāng)鄰之笛,懷舊者悲嘆。
新亭之飲,慷慨者盡歡。
今子乃以游覽之樂為美,而吾方且為羹墻之悲。
其亦觀感之使然,而不可以一揆測知者矣。
于是,尹子語塞,山容向夕。
相與陟降丘壟,徘徊悽惻。
撫松楸而增悲兮,寄幽懷于翰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