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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風
清潭。在三角北仁壽之下。崇巖幽壑。吐納云霞。百里之間。水石之奇者。皆出于下。以是游子之轍。橫今古也。癸卯七月小晦。余與石閒金照訪焉。咸拂衣煙林。并溪斯征。既至。觀其所謂潭者。奇種種不可殫也。蓋三谷之水。得石而勝。渟而為潭。既潭溢為溪。既溪懸而瀑。灌而梁。淺者為澗。滴者為溜。石既潔。泉既清。負山夷其確。臨流雘其構(gòu)者。曰臥云樓。故相國洪公所刱也。三淵先生嘗于前二丙申七月。文宴于斯。二三文士者從。各扁詩于壁。既想清韻。繼乃感激。載悵載欣。乃作游清潭詩。
出門心浩蕩，入山轉(zhuǎn)幽寂。
寥寥輕秋韻，濛濛太古色。
冠礙蒼藤垂，衣濕翠嵐滴。
徑逼行常危，喬林蔽日黑。
緩步窺洞天，漸喜神思滌。
隱隱遠峰雷，捲送練光白。
逐溪信山回，境新心賞適。
盤陀忽我前，廣闊頗壯特。
蒼蒼翳輕陰，潤潔坐勝席。
上下潭之水，稟奇于斯石。
緩或石背散，峻或石腹擊。
垂如明綃拂，滴如珠簾織。
怒者急噴雪，靜者細涵碧。
坐我空色界，恍然塵垢剔。
臥云誰家樓，丹綠炫雕飾。
東西置房室，前后羅卉植。
迎風畫襜褰，納月雕戶辟。
文崖當粉垣，奇云抵雕畫。
平按四時景，仙凡遂自隔。
谷音答流響，宮商切簫笛。
我家三淵翁，題詩猶在壁。
而今七十載，光怪發(fā)古墨。
我來符是月，驚喜增感激。
曾聞華陽老，大字有留刻。
輕屣凌絕巖，負杖披深棘。
東邊小木橋，我仆忙理屐。
手持一盂飯，精潔勸我食。
不知山色好，只愁山日夕。
慎莫久稽留，縱橫猛獸跡。
謹慎多謝爾，良辰寧不惜。
泄云含雨起，松籟水相拍。
密霧濕朱栱，盡失俄所覿。
怊悵別靈境，三步一嘆息。
古樹橫洞口，龍蛇互騰擲。
鬼斧鑿仁壽，元氣于此積。
峰成潭即馀，敢以間人力。
如何造物者，區(qū)區(qū)作無益。
我實不諂我祖事，我祖樹立中天地。
我實不克肖我祖，若臨于淵將恐墜。
碩齋夫子偏導掖，譬如蝦作水母視。
碩齋年今二十六，明瞳廣顙眉疏翠。
圣朝右文匯閨彥，宏詞博學今無二。
世人共羨聲名早，我獨詡君傳忠義。
繼世立恪天下稀，君家學士尤拔萃。
鴻毛泰山俄輕重，烈氣直干蒼穹邃。
老酋于公亦奈何，昭昭日星光四被。
民到于今墊不戎，君臣父子伊誰賜。
我以公似我祖賢，視君于我同昆季。
君不忘舊亦能然，相待卻與凡交異。
蘭臺并武多日月，蒹葭定幸玉樹庇。
齒爵不曾大參差，話言歡然雜調(diào)戲。
前宵漏永少睡魔，忽驚院吏傳筒至。
筆勢淋漓眼先動，百十九字呈胸次。
近來齪齪詩久喪，風騷復作君何自。
雪助其潔月添光，靈籟肅肅生篋笥。
獎我不敢當其語，勉我何以謝其意。
強將筆墨增羞澀，不幾妄弄班門器。
應君福力多子孫，及我后裔知先誼。
① 時內(nèi)局。方制璚玉膏于此。提調(diào)副提調(diào)二人。以監(jiān)制入直于太極亭。偶于筵中。語及此事。賤臣私謂尹圣甫曰。吾輩近侍多年。反不藥院諸公之如也。上忽下詢曰。汝曹何語。以此意仰對。上笑教曰。汝曹亦欲入宿乎。是不難也。仍又教曰。提調(diào)副提調(diào)。皆承旨。汝輩皆史官也。今夕子當備饌往臨也。臣等皆謝恩而退。與李周玉內(nèi)翰。同由永肅門而入。上又命守門者。許入諸臣衾具飯案。又許傔從之帶入。時山日欲西。上林煙景。正秋。仍遍觀入坐太極亭。與內(nèi)局諸人敘話。飯后。又與諸僚。率諸傔至玉流泉。壅泉待水滿決之。以觀瀑。少焉日暮。仍歸籠山亭前。觀煉藥。已而。燈光從樹間出。蹕聲作急。出伏于翠寒亭前。上御肩輿。幅巾便服來臨。召問二提舉安否。又教臣等曰。今日之游樂否。臣等對以樂不可勝矣。上又臨視藥壚。仍教曰。少選當送酒。醉飽穩(wěn)眠也。仍還內(nèi)。初更時。數(shù)別監(jiān)領(lǐng)饌而來。且傳下教曰。此是慈宮親備賜送者。其各飽啖也。諸臣俱以便著加帽。承命訖。受饌陳前。酒二壺。大小各一楪。大小共六榼。大小共二碗。大小共七品。皆精腆味且珍異。諸臣同會太極亭。恣意飲嚼。又各裹其馀。納之袖。袖不可舉。仍分與諸臣之從者。從者幾十數(shù)人。猶有馀品。各裹去飲訖。皆對別監(jiān)稱謝。蓋不敢直以謝意附奏也。夜久歸宿籠山亭。曉起梳洗。日出后。又遍觀昨未經(jīng)處。由永肅門。各歸直次。午后登筵稱謝。從古近臣之被恩數(shù)者甚多。未有如臣等之曠前絕后也。雖李白之金鑾伴宿。又奚以多加。是不可以無志以示來世。兼紀上林諸勝。恭賦如此云。
圣世優(yōu)恩渥，清游許上林。
相從二三子，滌慮披疏襟。
秋晴饒勝槩，況復聞夕禽。
曲曲楓樹色，亭樓隱若深。
紆回屢轉(zhuǎn)蹊，忽復值幽岑。
不知行步倦，但覺木末臨。
潨然壑底聲，寒碧澄人心。
小亭當山奧，松檜擁以森。
便與塵世隔，遂欲忘古今。
土壚安藥鼎，桑枝文火燖。
真仙不在天，瓊劑直萬金。
向夜霜氣高，凡骨怯單衾。
靈光若相衛(wèi)，睡魔不敢侵。
內(nèi)廚頒仙液，恩波穩(wěn)共斟。
此身那到此，夢里或來尋。
娓娓敘清話，偃仰遺佩簪。
曉看星斗垂，擬為步虛音。
上蒼悶紅塵，遣我免陸沈。
季冬晦日稱除夕，古來好事多戲劇。
火聲爆裂驚山竹，泥封坼開盈樽柏。
妖韶寂歷跳板娘，大擲狂叫摴蒱客。
街童結(jié)隊鬧不睡，睡時或恐雙眉白。
夜光不曾攜履去，庚申豈能天上適。
老翁深坐愁鬢發(fā)，滿案酒食非吾樂。
少年莫笑翁如此，此翁行樂今如昨。
正是人間年不盡，去年猶似今年俗。
香溪學士直金鑾，忽對佳辰長太息。
傍人不識心中事，且來問我何惕惕。
看君身是仙曹官，不似凡人空落拓。
知君年今二十二，綠發(fā)朱顏勁筋力。
底事今宵心忽忽，我今看君無不足。
憶曾終南山雪中，高臥茅茨斷人跡。
是日鄰人送牛酒，勸我起飲當寥寂。
百回銘感謝來者，堆盤倒壺快飲嚼。
醉飽以來無別事，閉戶自抽群書讀。
街鐘欲歇萬籟靜，忽驚跫音起空谷。
入門不必問阿誰，微汝曠士肯我識。
把臂相看眸已青，起居寒暄都廢卻。
爾能嗜酒我嗜談，重整杯樽剪殘燭。
蓋世榮華今是誰，掀天事業(yè)還碌碌。
人生一世草一秋，無可奈何雙腳直。
我先哭爾大不可，爾先哭我還不得。
上下神祇森在傍，爾歡我愛情愈篤。
天既生君重生我，使之往來無間隔。
昔有處士張公者，能以太虛為第宅。
四海諸公日相處，安往不吾神落落。
曠士啞然一開眉，我有癢處君搔著。
半生結(jié)交多老蒼，不聞妙道空弊屐。
誰知夫君花似貌，抹倒千人翻口角。
常恨曼倩無處起，偶識中散真不辱。
我與曠士神已交，不速即來成佳約。
上元踏橋三日花，端陽插蒲重九菊。
最喜中秋十五夜，樓頭望月情脈脈。
揚輝閣里竹皮箱，半是曠士之書牘。
山寺休夏共禪榻，頓忘苦熱當三伏。
一自去年登第后，多在金門少在屋。
曠士不以為趨名，知我心頭能寡欲。
無書不以為相忘，知我手無操筆隙。
曠士知我寧不深，知我以心勝白璧。
邇來三月音容隔，又值佳辰倍相憶。
如何使我顏色怡，倚壁書空記平昔。
我思曠士思不見，海水茫茫沈大石。
慧業(yè)多生定缺陷，曠士亦應懷感激。
躍馬宣傳官，一辭不相慰。
揚鞭叱舟子，催渡盛色氣。
云奉圣旨來，恐致時限既。
曩在春明里，君曾值我未。
視君今朝狀，令我縮如猬。
榮枯與炎涼，于茲嘗世味。
所以周丞相，曾謂獄吏貴。
未暇飯充饑，何論裘御寒。
倉卒瘦馬步，十里已蹣跚。
尋詩偶回首，不見終南巒。
憶昨前席地，丁丁漏水闌。
屢換蓮燭跋，咫尺玉音歡。
此遣知玉成，桐鄉(xiāng)又似官。
寸心轉(zhuǎn)感結(jié)，蒼天臣敢謾。
吾東大天下，禮樂盡在斯。
圣神相繼作，一德兼君師。
典章及辭命，燦然軼姚姬。
我后志善述，笙鏞賁為治。
洋洋發(fā)圣謨，經(jīng)緯彌兩儀。
峨峨宙合樓，三光爛并麗。
鳶魚作成化，濟濟今其時。
小臣拜稽首，君子萬年期。
大哉魯夫子，如天不可升。
后學眇何知，遺文足以徵。
五經(jīng)在刪述，吾道有所憑。
三千門弟子，況復顏與曾。
萬世啟坦途，彝倫賴不崩。
至今方冊內(nèi)，如對暗室燈。
圣遠微言息，群疑乃滿途。
九流與百家，各自成一區(qū)。
立言既放肆，著書亦崎嶇。
一自孟氏去，疇能距翟朱。
戰(zhàn)國風雨惡，日星晦欲無。
嗚呼組繡輩，亦復稱名儒。
開元大歷際，李杜及孟王。
出入三百篇，字字挾風霜。
金石有遺響，日月可爭光。
更有昌黎氏，雄辭辟荒唐。
秋江注洙泗，煙波浩茫茫。
大抵太宗業(yè)，幾與漢頡頏。
上蒼亦厭亂，五緯聚奎躔。
真人撥云霧，蒼生復見天。
圣學絕還續(xù)，發(fā)揮有群賢。
卓矣紫陽翁，斯道繼文宣。
降生歲庚戌，功業(yè)并萬年。
小之文章技，猶復造化權(quán)。
金玉與菽粟，日用兩無偏。
嗟哉吾黨士，同歸此萬全。
嚴霜隕中谷，北風慘欲曙。
壯士不得挽，雙輪棄我去。
徘徊嘆歲暮，黯然集千慮。
出門無所適，入門無所語。
夙昔丈夫志，而今拋何處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