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我知,知我者天兮,夫豈不可為而為之。
舊余棲棲兮南北東,又余車兮西馳。
河之水兮色幽幽,胡發(fā)嘆乎未濟。
深莫乘兮淺莫涉,我如濟兮不可悔。
曰余十有五而志學兮,慨文武之已逖。
然天之未喪斯文兮,焉能系不而食。
故吾之席未暇暖兮,之蔡之楚之齊兮不可。
羵羊石砮兮,惟怪之欲聞。
噫世主無足為者,匡之畏兮宋之圍,其于予何。
饑于陳兮困于衛(wèi),道不為瑕。
然不可必天下而棄之兮,雖公山中牟兮欲往。
爰翩翩兮將指趙,念西路之羌永。
才到河而問津兮,謇將涉兮未涉。
聞淫戮之及賢,短趙孟之爽德。
遂臨河而愕旋,浩余嘆兮躕踟。
嘆曰:鳳高噦于千仞兮,覽德輝而下之。
鴻又飛兮冥冥,非弋人之所纂,胡為乎遑遑欲何之。
嗟小子之狂簡,重為之嘆曰:將涉淺兮,石齒如戟。
將乘深兮,龍鬐雷拂。
石可斗乎,傷我足。
龍可批乎,隳我楫。
石與龍皆可懼兮,二三子盍歸乎來。
嗚呼,河不出圖,時不來歟。
狩而獲麟,命之衰歟。
將行也命,將廢也亦命。
欲濟者命,不濟者亦命。
天既縱乎將圣,又何命之堙阨。
雖然,以過化存神之德,值未欲平治之日。
夫子之不遇時,非夫子之不幸,而實時君不能用之不幸也。
又非不得于時君之為不幸,而實時君不得于夫子之為不幸也。
天不窮于夫子,而天實窮于時君。
天不薄于夫子,而天實薄于時君。
是知夫子之得邦家者,齊不齊魯不魯,秦楚不為秦楚。
故景公之不封以尼溪,則非晏嬰止之,而天實使止之。
定公之女樂以亂政,則非季桓受之,而天實使受之。
逮不用遺言之康子,暨止封書社之子西。
咸皆天誘,非所自沮。
然則簡子之殺鳴犢、舜華者,庸詎知天使殺而殺之也。
噫噫,夫子之不濟河兮,獨不為夫子惜,而重為趙簡深惜也。